日本一位从事汽车研究者说，皇冠已经融入了日本文化里，成为了一种符号，代表了日本的汽车。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品牌能取代皇冠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实际上，皇冠已经被异化为一种文化的自尊。

皇冠为何在日本这么牛？

撰文/颜光明

从名古屋到东京，几乎找不到丰田的广告。即使在名古屋车站对面最高的丰田大楼也没有标注出来，在东京也一样。但你却感到丰田的存在——满大街都是皇冠（出租车）。

我注意到，这与斯图加特和柏林清一色的奔驰出租车（米黄色）不一样。它可以“五彩斑斓”（车身有不同颜色），也分不同类别，既高大上，也接地气，上下（流）统吃。于是，在楼堂馆所，酒店机关，时尚街区，简陋巷道，都能看到，无处不有，无处不在的皇冠。

这是日本独特的城市风景。说在日本（上述两个城市）看不到丰田广告看来不准确，事实上遍地都是丰田流动的广告——皇冠出租车。

皇冠为何能成为东京出租车的主体？其它车型为何不行？以我的思维来看，出租车不可能一家独大，被一个车型所垄断，必须要照顾到其它车型才显示公平。当然在“诸侯经济”影响下，中国也出现过地产车为王的现象（如上海的桑塔纳、长春的捷达、武汉的神龙、北京的依兰特等），迄今为止也没收敛。但皇冠为何在日本这么牛？难道其它厂商没意见？

显然，丰田在日本的影响力已经用不着打广告了，是深入到国民骨髓里的文化之一，如同奔驰代表德国文化一部分的原因一样。在日本人的心目中，皇冠出租车代表了日本的汽车业，背后则是丰田，代表着日本的脸面。十多年前，纽约时报驻日本记者在《丰田方式》这本书中就说过，丰田代表着日本的汽车业。

光有产业的强大还不足以取得大家的信服，需要文化认同和软实力的支撑。在随机的了解中获知，日本人认为，皇冠是日本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国产车（1955年），这对于日本汽车业来说，具有标志性的突破，由此走上了从引进消化到国产的开始。

为此，日本上下一致认为丰田喜一郎是当之无愧的“日本国产车之父”。而事实上，皇冠并不在他手上完成（喜一郎于1952年病逝），但大家都追认，这就确立了由他创建的丰田汽车公司在日本的地位举足轻重，谁也不会低估。

资料显示，从1935年始试制成功丰田第一辆A1型轿车到1955年的皇冠，丰田用了整整20年的时间，历经艰辛终于制造出属于自己原创的国产车。这在日本国民心目中是一个突破，由此，打破了欧美汽车技术在日本垄断的局面。对此，喜一郎用“百忍千锻事遂全”的条幅概括了其中的艰辛和曲折。

尽管同时代有不少人投身于汽车业，但是，唯独喜一郎为何备受人们尊敬？答案很简单，这就如同他父亲丰田佐吉发明G型织机（当时世界上技术含量最高自动织机）那样，既达到了国际水平（通用和福特的标准），同时又满足了国内需求（符合日本国情），实现了建立自主汽车工业的目标。不仅如此，他还创建了自己的营销和零部件体系，形成了理论，还在体制上有保证，这就是日后备受关注的“丰田造车理念”，完善和丰富了丰田佐吉的遗训，确立了丰田企业的价值观，即著名的“丰田纲领”。

“如果不能发展国产汽车工业、不能实现国产车的批量生产的话，人民的生活质量就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提高。”

丰田喜一郎的这种由“小我”发展到“大我”的意识，延续了其父“打开窗户”的眼界，又有“济世天下”的思维。从诸多的资料来看，喜一郎不仅是个发明家式的工程师（参与了其父不少专利的发明），还是一个有情怀的实业家和理论家。比如他对汽车的认知不局限在研发和制造上，深入到人与物的关系上的研究，不仅构建了《丰田汽车工业株式会社的创立及其组织》，还制定了“提合理化建议制度”，并提出“销售比造车更难”的预见等。今天看来都已成为管理和营销上的显学，但在当时则是鲜为人知的“思想”。

这就是丰田文化形成的“力量”所在。而丰田喜一郎本人的人格魅力则影响了几代人为其理想追随足以证明，一个受人尊敬的企业构建和发展没有思想是走不远的。与其说丰田是在造车，不如说是在输出一种“物化的文化”。我们看到，从造物先造人到生产方式，以及不做“能做的”，而做“应该做的”等，从各个层面展示了作为一个企业的理念和价值观，都具备了普世的意义。

回到本文开头，这就不难理解日本人对皇冠的情结就相当于德国人对甲壳虫怀旧一样。所不同的是，甲壳虫成为了历史，而皇冠还在“服务”。前者已不在本国生产，外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后者除了外形不变，其余都不可同日语。

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是怀旧，而是对自主产业的尊重”。

日本一位从事汽车研究者说，皇冠已经融入了日本文化里，成为了一种符号，代表了日本的汽车。看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品牌能取代皇冠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实际上，皇冠已经被异化为一种文化的自尊。

所以，看到皇冠想到的不是丰田，而是日本。

2016年7月3日

采写于新宿